逼人民币升值，布什左右为难
● 钟布
5月17日美国财政部长斯诺在提交给国会的报告中，指责中国固定汇率制严重扭曲了世界贸易秩序，导致美国对华贸易逆差日益扩大。如果中国政府不采取实质性措施，美国将进行报复。
两年来，布什政府一直要求北京采取更灵活的浮动汇率，但这次言辞最为强烈。这是否代表了美国的立场变得更加强硬？
马里兰大学商学院教授、经济学家莫里奇（Peter Morici）说，这表明美国就像是毛泽东所说的“纸老虎”。而在纽约的投资银行家史麦哲（Michael F. Spiessbach）认为，人民币逐步升值会使美中双赢，而剧烈升值并无赢家。
剧烈升值无赢家
现任万盟投资管理有限公司（China M&A Management Holdings, Inc.）副董事长的史麦哲说，必须认识到，调整人民币币值的利弊，必须全面考虑经济以外的很多因素，如地缘政治、国际政治、社会、军事、全球公关活动等。而这样分析的结果是，人民币升值没有真正的赢家，如果非要说有什么赢家，那就是增加了某些人的“政治资本”。
史麦哲说，过去10多年来，中国从固定汇率中得到了经济实惠。事实上，中国出口从1995年的1750亿美元增长到2004年的7500亿美元，增幅达四倍多，但人们似乎忘记，这一固定汇率政策为遏制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作出了重大贡献。
中国现在不让人民币升值是否符合自身利益？这位具有25年投资经验的银行家说，“现在”这两个字抓住了问题的要害，因为它关系到各种地缘政治因素的平衡。而背后的核心问题，几乎都和对华贸易逆差有关。他说，对中国的贸易伙伴来说，贸易不平衡并不是新闻。出于自身利益，它们都坦然接受了这种不平衡。可是，为什么现在成了问题？那是因为世界经济强国就像一帮大孩子，过去一直没有把中国当回事，现在突然发现这个小孩足以影响到它们的优越地位，所以人民币成为最容易攻击的目标。
史麦哲认为，人民币升值问题也可以转换成政治资本：民族情绪。中国领导人最近多次说，人民币汇率改革涉及中国主权，任何压力与炒作、把经济问题政治化都无助于问题的解决。但又有领导人说，中国正在进行汇率改革，会在合适时机采取适当的措施。中国领导人的反应是很自然的，潜台词是：北京会在自己认为最适当的时候采取最符合自身利益的措施。
中国自1994年以来一直采取人民币紧盯美元的固定汇率政策，至今没有改变。美国产业界和一些国会议员指责这一政策使中国得以向美国出口大量廉价商品，从而在双边贸易中获取不正当的贸易顺差。
曾任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首席经济师的莫里奇强调，中美贸易问题并不能简单归咎于现行的汇率政策。即使让人民币升值，也要看升值幅度有多大。如果只升值2－3％，那完全无助于降低美中巨额贸易赤字。
布什政府的两难处境
美中贸易关系的实质问题是什么？重估人民币是否能解决美国的贸易赤字？相信布什政府的经济学家对此不是不知道，但为什么华盛顿一味向中国施压？
华府一些分析师认为，布什政府面临两难处境：一方面，国会要求对中国采取更严厉的措施，另一方面，如果把中国逼得太紧，指责其操纵汇率，结果可能适得其反，甚至遭到中国的反制，因为中国已成为正在崛起的经济强国。
斯诺5月17日向国会提交的报告，本应该在一个月前就该完成的。布什政府迟迟没有提交这份报告，很可能是在权衡得失利弊。事实上，斯诺一直试图不用过激的言辞向中国施压。他强调，美国应该更多使用“金融外交”来劝说中国采取更加灵活的汇率制，因为这样也符合中国的利益。而一味指责，很可能会导致中国采取抵触措施。
另一方面，如果不对中国施压，美国国会很可能通过立法，要求布什政府对中国商品采取更严厉的限制措施。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斯诺在5月17日向国会递交的半年一次的报告中言辞激烈，但并没有把中国列入“有可能”故意操纵汇率的国家名单中。国会山上，民主、共和两党的一些议员对政府是否有能力促使中国重估人民币，表示越来越怀疑。由共和党议员占多数的参议院在上月以67对33票进行了一项初步投票：除非中国在六个月内转向弹性汇率机制，否则中国出口到美国市场的商品将被课以27.5％的关税。
经过紧急磋商，参议院多数党领袖弗里斯特承诺于7月对上述措施再次进行投票，两位提出此动议的议员才答应收回动议。在此背景下，布什政府可以说是迫于国会的强大压力，才对中国趋于强硬。斯诺称，国会中的愤怒情绪反映出一种危险的形势，他希望中国能够意识到并理解这一情况。
人民币升值是不可避免的。汇市投机者也看到这点，所以，大量“热钱”会涌入中国，不过那也是投机者的“热钱”对政府“热钱”的游戏。史麦哲对美中解决这个问题的前景充满信心。他特别赞赏中国5月20日在调高纺织品出口关税问题上表现出的积极姿态，认为“这是用经济手段解决政治难题的睿智之举”。
·作者是资深新闻工作者，文发自美国马里兰州 调整字体: 【大号】【中号】【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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