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钱可以买断什么
戴　虹

去逛街路上，看到一些大人、孩子团团围拢，成了堆儿。为了弄清楚这么多的人究竟是被什么吸引住，我停下了脚步——中国人嘛，就要有中国国民特色，我也不例外。

把一个问题搞清楚很难。我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机会接近，刚要迎步而上，只见堆儿里头的人正艰难的往外钻，算了，我还是不堵死别人的出路吧。拔腿走开。

待我返途路过这里，堆儿削减了一半有余，随便拿眼睛就能看到堆儿的内里，不拿耳朵也能听见堆儿的内容。原来是卖小鸡的，毛茸茸的刚孵化不久的小鸡，一块钱一只。

鸡当然是可以买卖的。中国的传统经济不就是养鸡生蛋蛋生钱么？现在农村还有好些地方靠鸡给学生娃儿生学费呢，鸡是不是好好生蛋，直接关系到学生娃儿能不能好好读书的严重问题。

不同的是，这里的小鸡是被当作宠物来交易的。倒真的是很有市场，因为它的消费对象选择的好，都是家家户户均尊贵的当今的“小皇帝”。这些幼年的孩子啊，看到小鸡毛茸茸的模样就要将爱，就要得到！

皇帝就是皇帝。尚未呼风唤雨呢，毛茸茸已经被呈递上来，已经触碰到小皇帝的小掌心了。有时候，单单凭意念就可以实现某些愿望的。不是么？

可是，花一块钱买回家的小鸡，能在孩子手里苟活几天呢？难道不是很快就会被孩子爱死么？

我有过一次养金鱼的经历。

之前，是受了电视剧的误导：看到女主角在自己的目光经常休憩的台面上，搁一鱼缸，一条小金鱼在里面，不停的摆动自己。不知是为了献媚讨好而百般摆布自己呢，还是在做一种无论怎么捕捉都抓不住规律的律动。就觉得养小金鱼是件很浪漫的事，特别适合爱情光芒笼罩中的男女。电了痛了笑了哭了，又反复——整个恋爱过程，鱼缸里的小金鱼好象都能够和你一起品位似的，甚至有时候它还可以幻化成你正猜测或正思念或正——就是你心里装着的那个人呢。上面女主角的鱼缸里头，装的就不是鱼，而是人。

小金鱼我是可以养的，普通的也就一块钱一尾，足够打动人，但我不可以看见它的死。一个礼拜左右吧，它就死了。我以为我是不曾虐待它的，因为我爱它还来不及呢，可是——爱也常常衍生伤害的啊。

死去的金鱼是要扔掉的，可我的手畏惧那个小尸体，不敢碰到它。我总感觉它的死我是元凶，是我要了它的命！行凶武器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暗藏于哪里了，没有谁发现。

好不容易丢弃了小金鱼，到夜里睡觉又总是怕，怕它的魂灵来找我报仇。

仇未见报的。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养什么了。无论什么东东，一旦沦为玩物，都很容易逝去的。

不由的可怜起被小皇帝们买回家的小鸡。一个活欢欢的生命，区区一元钱就买断，就苟活那么几天，真是白来世上走一遭了。是鸡，却丧失了下蛋的使命！对于鸡，是莫大的悲哀吧。

稿于2005-5-11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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