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灿烂

上个世纪，我们几个年轻人常常在一起喝茶论道，甚至晚上也一起到海边唱歌，搞得有一次被手电筒照着：“太不象话了！”

确实，太不象话了。我们不是清一色的小青年，也不是清一色的小女子，18到21岁之间的男男女女一起海边唱歌，象什么样子？是的，太不象话了！

羊喜欢牛，虎喜欢马，剩下一个湖南来的小伙子，没人喜欢，因为喜欢他的人在商场里，是林红，不在我们一起，周末才有可能过来一起去玩。

湖南来的小伙子好读书，跟羊一样，也戴着眼睛，一看就是知识分子。不过湖南来的小伙子喜欢读杂书，哲学的、宗教的，还有诗歌。羊则喜欢读专业的书，我们一样。

湖南来的小伙子读杂书，心也杂乱。有次在北京开一个会，是个世界性的会，门票很贵。这家伙就动起了歪脑筋：我想让林红冒充北京市长的女儿给会务组写信，说自己也想去看那个会，一旦会务组把票寄来（一般会寄好多张），我就拿去北京卖掉，可以赚好几千块钱！我吓了一跳，他则说没什么，大家都这么干的，那谁谁谁，那某某某，我是亲眼看到的，一写一个准。后来，这家伙居然……

林红喜欢跳舞，特别喜欢在舞场上看小伙子们为了自己的女朋友拳脚相向。湖南来的小伙子虽然典型的书生样子，但他是湖南来的，本地人怕外地人，因为无法秋后算帐，没有报仇的机会。外地人，打一架可以跑掉，所以那家伙看起来虽然算不上勇士，但当一天英雄总可以吧？林红就愿意跟他交往，她的最大欲望就是在自己被欺负的时候湖南小伙子能够过海来冲过去打一架。湖南来的小伙子果然好汉，就去打了一架。打架后，林红出钱在招待所开了一个房间，陪了他一下午。临走的时候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没有留他。我们都是多人一起，喝茶也好，唱歌也好，孤男寡女在一起要被大家看不起的，除非他们决定要结婚了。

羊喜欢牛，但牛喜欢老家。牛问羊：“跟我回老家，可好？”羊说：“不好！”牛很伤心，自己回老家了。她嫁人的时候羊不怎么高兴，情绪低落了好一阵子。羊现在盖了一所很大的房子，十多亩地吧，学问也好多了。虎则盖了更多，国内外都有。

我是马，虎喜欢马。但马有一天发神经，给老家人说：“马和虎，我们是朋友，不是传说的那样。若是娶媳妇，我不要她。她文化太低，又不喜欢读书。其实虎的文化并不低，她毕业于上海那个著名的学院，稍后又到复旦大学进修过。马和虎的老家人都住在同一条街上，在武昌区。这话很快传到虎的耳朵里，虎再也不跟马说奇怪的话了，但眼里的幽怨让马很是不安。虎的大伯（女）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微笑着责问马：“在这里还客气，你是怕我们家虎以后吃你的饭？”

有一天，在大门口，马和羊即将离去的时候，虎跟马说：“我想离开这地方。”马不解：“这不是蛮好吗？我们可以经常一起喝茶，一直到老，成老朋友。”“我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能改，我们再见吧。”这个老虎，她坚决地说。羊在一旁，惊诧的样子。

走着走着，羊问马：“她就要出国了，你不知道？”“不知道呀？我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过来了，你不是知道的么？”“也没有打电话？”羊依然惊诧的样子。“打什么电话，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聚不就行了？”马说。

后来马知道，原来马跟一条鱼天天写信的事情她知道了，再加上马跟老家人说的那“没文化”的话，她下了决心。马后来想起来：虎曾经多次说过：“我要走得远远的，走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去。”

虎出国以前给了马一笔钱：“你身体不好，要注意照顾自己。我们出门在外，没有人照顾，就要自己照顾自己。在外国用外国的钱，这些钱我已经用不着了，你拿去买写补品吃吃。你的牙齿总流血，总也医不好，还头疼，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书有那么多，读得完吗？”

虎一到外国，当地报纸就报了消息。有人说给我听，问我为什么不一起过去。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哑口无言。

我继续跟那条鱼写信，而且不久发生了严重的事情……

我不后悔当时没有一句挽留虎的话，我不认为自己那时候无情，虽然就是无情。羊也好，虎也好，现在没有烦恼，天马行空，自由自在，倒是我，因为喜欢鱼，掉进了水里。

5个好朋友中虽然只有两个坚守着阵地，男的是羊，女的是虎，但他们是灿烂的。无情的灿烂。——野猪 22:53 2004-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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