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俗称“有喜”,古时也叫身怀“六甲”。《易·无妄》载:“无妄之疾,勿药有喜。”明孙龄的《东郭记》中有一细节,说到:“且大姐姐近日身儿觉粗,敢是有了喜也。”讲的也是这具意思。
年轻女子都希望婚后有喜,做丈夫的也渴望妻子能为他生儿育女。这本也无要厚非。但在传统习俗中,祈求多生、早后,也是非常浓厚的和盛行的。如在苗族姑娘的嫁妆中,常有一个大南瓜,因为南瓜的籽不仅特别多,而且生长快,以南瓜做嫁妆,即希望新婚夫妇像南瓜一样多育子女。在江浙一带,新郎走出轿门时,以铜钱撒地,名为“鲤鱼撒子”。鱼是生殖力较强的生物,此举是以“鲤鱼撒子”祝福新婚夫妇多生子女。湖南有些地方则在除夕,多置竹筷于摇蓝内,祈求来年家中快生个儿子。要多生就必须早生,祈求早生的习俗在婚礼或节日中也比较流行。湖南与黔地一带,有闹新房“要荷包”的习俗。新娘入洞房的第一晚,人们前来闹房,兴唱“荷包歌”要荷包。荷包由女家缝制,交与伴娘带至男家。荷包里大多装有枣子、花生、桂圆、栗子之类。取祝福新郎早生贵子的意思。在湖南,春节期间接待客人,主家一般都要摆四个盘子,即一盘枣子,一盘花生,一盘桂圆和一盘瓜子,以此表达互祝早生贵子的愿望。
过去,人们在期望多重早生的同时,还盼望生男孩,以顶替门庭,承继香火。于是,关于生男生女的问题,民间流传许多臆断性的说法。有的人认为妇女多吃酸性食物会生男孩,多吃辣性食物易生女孩;有的认为妇女的年龄是双数(或单数),怀孕日期正好是也是双数(或单数)两数奇偶相同,年生的孩子说是男孩,如果不相同就会生女孩;还有的认为营养丰富多生女,生活穷困的多生男,等等。
妇女身怀有孕后,是生男生女,民间也有种种预兆性别的传说。如孕妇预产期来到的当月初一,第一个叩门进入孕妇家的是男客,则预兆生男,是女客则预兆生女;娘家来人送催生礼时,母亲进门见女儿站着,便是生男之兆,若坐着,便是生女之征。还有一种说法是送礼人入门时,如果碰到的第一个人面孔朝屋内,认为会生男,面孔朝屋外会生女。
这些习俗,是几千年来,封建社会流传的传宗接代、重男轻女、多子多福等陈腐观念的反映。如果说,多生早生在过去人口成活率低、人口增长缓慢的年代,还有某些积极作用的话,那么到了今日,却只有完全的消极作用了。
妇女受孕是夫妻性生活的结果。而按过去的观念,受孕忌与日月特殊现象相撞。民俗认为:日蚀月蚀时夫妻交合,生儿则多病;日月晦暗时夫妻交合,生儿则愚痴……至今民间还有在日蚀或月蚀之时交合必生六指儿或缺嘴儿的传说。这些禁忌其实没有科学依据。纯系一种紊乱的直觉联想,是一种唯心的征兆观念。
那么,男女交合什么时候最好呢?祖国医学认为,在昼夜之间阴阳互相消长,机体也会随时发生相应变化。午夜十二点左右阴盛,午夜十二点以后阴衰,天亮时阴尽。在午夜十二时左右,睡眠片刻后,肌体得到休息,则阴气盛而精气足,如果这时交合受孕生子,可望聪明、健壮,故老子曰:夜半合,阴阳生子上寿贤明。什么时候交合容易受孕呢?科学告诉我们,女子大约在两次月经中间为排卵期。卵子排出后,一般只存活一、二天,精子在女子子宫一般存活三天。因此在排卵前三天和后一天过性生活,比较容易受孕什么时候是怀孕的最佳季节呢?据科学家分析,受孕宜在二月、三月、七月、八月为好。二、三月受孕,整个妊娠过程经历春、夏、秋三个主要供应季节;七、八月受孕,则胎儿大脑生成期正好在秋收旺季,一方面这时能为孕妇提供足够的蔬菜和水果,得到充分的矿物质和各种维生素;另一方面,这时阳光充足,有适量的阳光照射,对孕妇和胎儿都有益处。此时交合受孕,可望获得健美、伶俐的后代。冬末、春初是病毒性疾病的流行季节,不宜受孕;同时冬季受孕产期正好和炎天暑热。容易发生产褥感染和中暑。也不利于产妇休息和婴儿的护理。
谈到怀孕,于是便自然地想到不孕。在封建社会里,女人婚后有孕是喜,不孕则是祸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人妻若不育,犯“七出”之罪。因此,不育的夫妇常为此悲观失望。苦闷烦恼。由于那个时候没有科学办法来加以指导和治疗,求子心切的人们,便乞望神灵的赐予。于是,在中国民间便出现了许多虽无科学道理,但却反映着一定的文化现象的民俗风情的求子习俗。
我们抱着打开文化视野,了解民俗风情的态度,来看看下边四则小故事。
麒麟送子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画师,年迈无子。画师是一个麒麟迷,屋里到处挂着他画的各种姿态的麒麟。有天晚上,他突然看见一匹金光闪耀的麒麟,背上骑着一个小孩向他走来,画师高兴得迎了上去……一觉醒来,方知是梦。第二年,他老伴果然喜得贵子。孩子六岁就能赋诗作画,聪明过人。人们称这孩子为“麒麟童”。于是,“麒麟送子”这一习俗就在民间广泛流传。一是年节张贴“麒麟送子”的年画、剪纸。年画“麒麟送子”画面正中为一头龙首、狮尾、鹿身、身披鳞甲、马蹄细腿的麒麟,背上有的驮着一个年轻妇女,手中抱着一个胖娃娃,以示送子;有的背上骑个童子,怀抱莲蓬和笙,偕音“莲(连)笙(生)贵子”;画面往往还会绘有随行的送子女子,背景祥云缭绕,天宫隐约展现,以示“天赐贵子”。剪纸“麒麟送子”,画面为在半鳞半毛的麒麟背上,坐着一只大肥猪,怀抱数只猪娃娃,构思奇特,招人喜爱。二是举行“麒麟送子”活动。《中华全国风俗志》就记载了湖南长沙以龙灯麒麟送子的习俗:
妇女围龙可受胎,痴心求子亦奇哉。真龙不及纸龙好,能作麒麟送子来。
妇人多年不生育者,每于龙灯到家时,加送封仪。舞龙灯者则以龙身围绕妇人一次,又将龙身缩短,上骑一小孩,在堂前绕行一周,谓之麒麟送子。
观音送子
观音菩萨是生育之神,这在经书中早有记载:“若有女人欲求男,礼拜供养观世音菩萨,便生福德智慧之男。欲求女,便生端正有相之女。”又说:“晋孙道道德益世人也,奉道祭酒,年过五十未有子息。居近精舍,景平中沙门谓德必有儿,当至心礼诵观世音经,此可冀也。德遂罢不事道,单心归诚观世音。少日之中而有梦应,妇即有孕,遂以产男也。”
向观世音求子,一是想生儿子的妇女,在年初一绣一双小鞋放在观音像前,如果年中不孕可以去取回;如果真的得子,就长期供奉在佛桌上。另一法是祈子者去偷佛座下放着的观世音穿的绣鞋,如《中华全国风俗志》下篇卷三记载:
青浦黄渡镇妇女之无子者,必往镇东祖师堂之送子观音前,烧香告祷,并暗中将送子观音之绣花鞋,偷去一只,云即能生子。惟生以后,须寄与送子观音为干儿子也。
在湖南,闹新房时,还的扮观音送子的风俗,即由一人扮送子观音,抱着一小孩或布娃娃送到新娘床上,口念赞词,以作祝福。赞词曰:
我是南海观世音,手捧贵子进府门;
送子不送平凡子,单送天上紫微星。
十月怀胎生下地,眉清目秀好聪明;
屙屎屙尿不湿裤,易养成人不磨人;
一周两岁吃娘奶,三周四岁见聪明;
五周六岁知礼仪,七周八岁读书文;
五经四书般般熟,文章词赋件件精。
个个贵子送得壮,个个贵子送得灵,
安化县里送一个,出了陶澍访南京;
衡山县里送一个,出了黄兴大将军。
这个贵子送与新娘子,包你今晚就上身;
只等怀胎十月满,满屋红光喜临门;
长大心是英雄汉,文武全才安邦定国人。
恭喜新娘子,做个贤母传美名。
张仙送子
送子神灵一般者是女性,因为生产是女人的事,女神自然更为关心女人的喜悦。不过也有例外,在中国的大地上居然还有一位男仙对生育颇感兴趣,他就是张仙。
张仙送子的风俗始于宋代以后,明代郎瑛《七修类稿》载:蜀主孟昶美丰仪,喜猎善弹弓。乾德三年蜀亡,掖庭花蕊夫人随辇入宋宫。夫人心尝忆昶,悒悒不敢言,因自画昶以祀,复得佯言于众曰:“祀此神者多有子。”一日,宋祖见而问之,夫人亦托前言;诘其姓,遂假张仙。蜀人历言其成仙后神处,故宫中多因奉于求子者,遂蔓延民间。
张仙的画像多绘于纸上,供于室内。 这类画像在北方是正中绘有一位巾帻绣袍的美丈夫,手执金弓、银弹,弯弓作欲射的姿态。画像的左角上云端里的一只天狗,张仙的身边是五个男孩,有的还画有一只麒麟,取五子登科、麒麟送子之意。在南方,张仙的画像多贴在床沿前的一张供桌的上方,画像的两边是对联:“天赐麒麟凭司马;花生贵子赖仙官”,横批是“添丁发财”。
旧时,在江苏一带有“送张仙”的习俗。即对婚后多年不育的夫妇,一些亲朋好友会请画师画一幅《张仙送子图》送去。送图的人,要选一个清秀英俊的十来岁的男孩,意思是将来所生的孩子如他一般。还要选一个会说“四句话的”,即会讲喜庆生子的吉利话的。送图时,要转过三桥六庙(土地庙)。凡通过一座桥一座庙时,行派人在前面打探,看是否有人在暗地等劫,如有,就另辟蹊径。图送到主家房里,当即挂上,待生孩子时才转挂到堂屋里。送张仙以后假如碰巧生下子女,大多数替男孩取名叫“大张子”,替女孩子取名叫“张莲子”“张女子”等等,以示纪念。
窃瓜“送子”
成语种瓜得瓜、瓜熟蒂落、瓜瓞绵绵都与生育有关。民间以瓜象征子,流传着偷瓜送子的风俗。湖南衡阳与邵阳等地就有这样的风俗:凡是村里婚后未育的夫妇,只要他们人缘关系好,村里都会有人主动给他们“送子”。“送子”一般选在中秋的夜晚,趁主人在禾场上赏月时,他们要好的邻居就会秘密地进行“送子”活动。参加这类的活动的人,一定是已有儿女的人。他们先选中村里恶的一户人家的瓜园,从园中偷得一只大冬瓜,然后在冬瓜上用毛笔画上娃娃的面目,再用一节五寸长的小竹管,插入冬瓜的腹内,外面露出一寸长的管子,顺着竹管往冬瓜腹内灌水,直到灌满面冬瓜为止。接着,偷偷潜入被送子的主人房中,将冬瓜娃娃朝天藏入被窝之中。待去人赏月结束入房睡觉时,用手拉被,冬瓜娃娃一个翻身,水便顺着竹管流了出来,如同小孩尿床一般。对这种恶作剧,主人不但不恼,反而高兴不已,还要对邻居的关心表示感谢。丢了冬瓜的主人,发现丢了瓜,一定会出来骂园。据说骂得越凶,将来生的娃娃就越像健旺。被“送子”的主人,第二年倘真生了儿女,便要女儿拜那些送子的人为“干爷”、“干妈”。这类偷瓜送子的活动,在其他地方也很流行。如《中华全国风俗志》载:
贵州中秋节有一种特别之风俗,即偷瓜子送子是也。偷瓜子晚上行之,偷时故意使偷之人知道,以惹其怒骂,而且骂得愈厉害愈妙。将瓜偷来之后,穿上衣服绘上眉目,装成小儿形状,用竹舆抬送,有锣鼓随之。送至无子人家。受瓜之人须请选瓜之人食一顿月饼。然后将瓜放在床上,伴睡一夜,次日清晨将瓜煮而食之,以为自此可怀孕也。
以上所说的四则故事,只是故事而已。医学发展到今天,已经完全有能力对人类的各种病因不同的不育症进行诊断和治疗。所以,凡患有不育症的人们,切切不可再受封建社会的求子习俗的影响和愚弄,而应该大大方方到医院进行检查诊断,对症治疗。这样,就能如愿以偿,受孕得喜,就能生出健康美丽的小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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