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锦涛要与布什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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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之瑜

　　陈水扁在过春节的时候，基于他自己的政治利害考量，宣布要考虑废除国统会与国统纲领。他再度带来动荡，于是传出华府对台北已经施加压力，各种小道消息不胫自走。

　　面对“帝国主义”与台独的爱憎关系，北京应否隔岸观火？有无其他长远构思？

　　春节结束以来，台北官方提出各种公开的与私下的解释，有的替陈水扁缓颊，有的为他加持。民间也在动员，在野党固然批判，但独派团体则铆足全力声援。不过，各界等待的，仍是陈水扁如何回答华府。

　　让台北各界压力最大的，是担心布什与胡锦涛在四月会面时，会对陈水扁公开羞辱。许多人认为，这会对台北造成莫大的国际损失。不过，令人关心的除了是陈水扁怎么想之外，更是北京怎么因应。

陈水扁需要激进

　　的确，陈水扁的这次突袭，跌破专家眼镜。研究两岸关系的战略学家几乎无不认定，在去年年底选后，陈水扁会释放缓和信息，因为选前激进，选后弥补，是民主国家的通则。当时唯有《联合早报》有专文反驳认为，他在选后会继续走激进路线。

　　试想，陈水扁任期在两年后结束，各界怀疑他涉及多项弊案，他自己又政绩不彰，领导威信低落，则显然处在危机四伏的心理状态。他如果对华府低头，是不是表示他确实如大家批评的，毫无规划，任意发言？宁非加深危机？

　　其实，陈水扁已经透过各种方式间接回应了。他告诉大家，他的发言是来自于信仰，为的是台湾整体利益，并且经过国家安全幕僚多方研究、长期酝酿、深思熟虑。这样说就几乎已经表示，他不会退缩，或就算临时调整一下，未来也还会不断开辟战场。

　　这样造成两岸危机，不是很不智吗？但他需要的，正是表现得看似疯狂。只有对台独的偏执激进，才能有效地帮助他渡过未来可能的难关——他的同党同志会不会在他下台后揭发他？把可能败选的责任归咎给他？甚至拿走他的卸职礼遇？

　　疯狂成为他的理性。他只要不顾危险，带领台湾政坛冲撞华府与北京的共识，则可以自我提升到“建国领袖”的地位，那就不能用内部的贪渎无能来评价他。

　　所以，他最近又把两岸经济交流带来的好处，说成是个人利益，严厉要求大家要为整体利益牺牲。台湾看起来可能是在自暴自弃，但却让陈水扁得以超越。

　　台独基本教义派一向背靠华府，今天他们对华府感到不满，对于在野党看陈水扁笑话很愤怒。他们之中，固然有的人还在蛛丝马迹里找寻华府反对统一的证据来自慰，但有的已经准备要与陈水扁一起为建国而拼命。这后面一批人，正是陈水扁的救星。

　　北京与华府有共同管理台海政治的默契，目前也许看来得计，因为北京何必自己出面，不当地引起台湾百姓对大陆的同仇敌忾？还不如留在幕后，通过华府去规训台北，谅华府也不敢造次，于是北京领导人能够好整以暇。

　　然而，北京不敢直接介入台湾的政坛风云，必须依赖华府的话，这代表什么意义呢？

　　众所周知，华府领导人不分党派，都沾染不同程度的“帝国主义”气质，时而发抒成对台独的同情。这种基于美国人自身临场感而间歇出现的同情，却足以让台独死心踏地依赖美国，即使受尽屈辱，在所不计。华府对台北能有效规训，恰恰奠基在这种间歇介入式的收放自如，则北京通过华府遏制台独的安排，无异于请魔鬼抓药，追求的不过是在表面上让台独低调而已，实际上呢，却完全失去了对台北影响沟通的能力。

胡锦涛需要设局

　　如今陈水扁拒绝低调，自暴自弃，不顾一切，连与华府都拼了。如此悲情，会是什么结局？那就算台独得不到认可，选不过半数，但统一已经绝对不是选项，就算某日马英九执政，也难以扭转。陈水扁这个“功劳”，不能说不大。

　　既然统一不是选项，剩下的就是决定什么时候独立而已。如此两岸关系受到掣肘，波浪不断，岂能依赖民间来提升巩固？

　　因此，北京与华府的沟通不能满足于目前的内容。除了管束台独，北京宜与华府开诚布公，明白告诉布什，两岸国家民族的最高利益，是必须当面与台独直接谈清楚，只要台湾不推动独立，绝对没有武力解决的顾虑。

　　简言之，要布什一定迫使台独来谈，北京则承诺和平现状不变。有这样的明确承诺，那华府可以安心，而台湾民众由于仍能控制政治统一的进程，也得到尊重。那北京即使等一百年也行，从而得免于国内民族主义情绪干扰改革开放。

　　这也就是要布什表态，绝不反对统一，绝不支持独立。一旦华府停止在两岸之间扮演角色，介入的架构便形同撤除，于是问题的性质完全改变——从什么时候独立的问题，扭转成为什么时候统一的问题。只有这样的问题框架，两岸民间才能真正大通，稳定开展，免于战火。

　　·作者是台湾大学政治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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