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和她的孩子们

戴 虹

怕着怕着，星期天又到了，女儿又要回来了，侵略战争又要打响了。我又将为自由而战。

妈妈，快过来一下！帮我拿个东西！这不，我刚刚弯腰欲坐，凳子还没沾上半点儿，紧急命令已由总指挥部下达。

自己的事情妈妈做！讲不讲道理？我严重抗议，隔了一扇门，火速高音拒绝。

我怀孕了！

啊？我冲破一扇门，过去。果不其然，女儿鼓了肚子——填充效果而已，躺在沙发上，正行动艰难地比划着：快，把我的九宝宝递给我！

我看着沙发上，地板上，满屋里整整齐齐躺着的女儿的孩子们，不禁失笑：已经超生这么多了，还怀孕！小心政府罚款！

幸亏这些孩子都是些冒牌的，什么猴子啊、鸭子啊、企鹅啊、狗熊啊、猫头鹰啊、小女孩儿啊等等等等。这会儿，也不知道究竟哪个宝宝重新投胎重新转世去了。

也难怪她忙不过来。我有心没心地帮她侍弄着孩子，按她的口令，一宝宝要穿外套，五宝宝要提尿尿，七宝宝不听话——总是烦死人，搁一边去，别理他！

我终于折腾得累了，对女儿请求道，我可以去做我自己的事情么？

我就知道你又是想玩电脑！女儿的眼睛盯着可恶的七宝宝，眼角的余光对着我，一脸的不悦。

好在毕竟是自家的女儿，很容易收买了的。然而，我刚刚自在不大会儿，女儿和她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穿过那扇门，终于——浩浩荡荡地来了！

先是地雷一样埋伏在我的脚下，既而四周，后来电脑桌上也爆满，说是女儿派他们来学电脑的，再后来，一个一个人头攒动挤在屏幕前面，终于——占领了我的眼睛的最后一席圣地。

不得不关注女儿了。请问——贵国的公主啊，还有什么吩咐？

我要穿你的裙子！

那怎么行？妈妈的衣服你穿不上。

我的孩子就穿我的衣服。

心里偷着说，你的孩子哪能和我的孩子比？表面还是由了她去。挑挑拣拣了半天，应她的要求，取了一件吊带的长裙给她。

不多久，女儿更了衣过来：好一袭长裙曳地！果真是天下最美丽的衣裳！整个身躯赤裸着，臂膀上斜挂着两根吊带，一袭长裙独独罩住了幼嫩的两条小腿。

兀自高昂了头颅，一声“跟漂亮妈妈走吧”，径直拉着一席长裙的后半截，呼儿唤女离去，留下谁的妈妈独自傻笑。

小人儿大鬼，迫不及待要长大似的。真想对她说，别急，不要快快长大！关于成长，你还是悠着点儿吧。

于2005-7-3  14：10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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