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含典籍·南传中部·苦蕴大经
苦蕴大经
如是我闻。
一时,世尊往舍卫城只陀林给孤独园。
尔时,众多比丘晨早着衣,执持衣钵,而于舍卫城行乞。时,彼等比丘作是念:往舍卫城行乞尚早,不如我等今往彼外道园。于是,彼等比丘往外道园。诣已,与彼等外道问讯,交谈友谊亲睦之语而坐一面。于一面坐时,彼等外道言诸比丘曰:
诸贤!沙门瞿昙对饮而施智,我等亦对饮而施智。
诸贤!沙门瞿昙对色而施智,我等亦对色而施智。
诸贤!沙门瞿昙对受而施智,我等亦对受而施智。
若然,诸贤!对施法说教,沙门瞿昙与我等之间有如何区别?有如何趋向?有如何差异耶?
于此,彼等比丘对彼等外道之说,不欢受亦不反驳。不欢受亦不反驳,从座起立而去,念:我等至世尊处,以知此说之意义。
如是,彼等比丘于舍卫城行乞。食后,由行乞而归,诣世尊住处。诣已,敬礼世尊而坐于一面。坐于一面之彼等比丘白世尊:
世尊!我等晨早着衣,执持衣钵,而于舍卫城行乞。时,我等作是念:往舍卫城行乞尚早,不如我等今往外道园。如是,世尊!我等往外道园。往而与彼等外道问讯,交谈友谊亲睦之语而坐一面。于一面坐时,彼等外道对我等言:诸贤!沙门瞿昙对欲施智,我等亦对欲施智。诸贤!沙门瞿昙对色施智,我等亦对色施智。沙门瞿昙对受施智,我等亦对受施智。若然,诸贤!对施法说教,沙门瞿昙与我等之间有如何区别?有如何趣向?有如何差别耶?世尊!于此,我等不欢受亦不反驳彼等外道之说。不欢受亦不反驳,从座起立而去,则念:我等至世尊处,以知彼说之意义。 世尊曰:
诸比丘!对如是说之外道,应如是问之:贤者!如何是欲味、欲患、欲之出离?如何是色味、色患、色之出离?如何是受味、受患、受之出离?如是问者,外道即不能解说,而更陷于迷惑。其何故耶?此非属彼等之能力范围。
诸比丘!予于诸天之世界、魔之世界、梵天之世界,及沙门、婆罗门之世界,人、天之世界,如来又如来声闻,又除从此所开者,不见一人对此问题有满足之解答。
诸比丘!云何是欲味?曰:此等有五种欲分,五者:
[一]依眼识色,对色而有所欲、所爱、所好:对所受诸相而欲着,以怂其情者也。
[二],依耳识声,对声而有所欲、所爱、所好:对所爱诸相而欲着,以怂其情者也。
[三]依鼻识香,对香而有所欲、所爱、所好:对所爱诸相而欲着,以怂其情者也。
[四]依舌识味,对味而有所欲、所爱、所好;对所受诸相而欲着,以怂其情者也。
[五]依身识触,对触而有所欲、所爱、所好;对所受诸相而欲着,以怂其情者也。
诸比丘!此等是五种欲分。缘此等五种欲分而生喜乐,是欲味也。
诸比丘!云何是欲患?
曰:于此,善男子,为种种技艺,即:印算、算术、目算、耕作、商贾、牧牛、弓术、王臣,或以其他之技艺,为谋生而受寒暑之苦及虻、蚊、风、热、蛇等触所恼,因饥渴而被杀,此是欲患,为现实之苦蕴也。以欲为因,以欲为缘,以欲为源,要之,其因属欲者也。
诸比丘!若人如是行动、努力、奋斗,彼善男子不得财物者,彼生愁、哀、悲、槌胸哭泣堕入愚痴,即:予之努力归于徒劳,予之奋斗终无结果。诸比丘!此是苦患,为现实之苦蕴也。以欲为因,以欲为缘,以欲为源,要之,其因属欲者也。
若如是活动、努力、奋斗,彼善男子若得其财物者,彼为守护其财物而受忧苦,即:予之财物不被王夺、不被盗夺、不被火烧、不被水流、不被所爱之后嗣所取者!如是其守护监视此等财物,或者被王夺、被盗夺、被火烧、被水流、被非所爱之后嗣取去,其时,彼生愁、疲、悲,槌胸哭泣以生愚痴,即:予之所有财物,于今皆无矣!诸比丘!此是欲患,为现实之苦蕴也。以欲为因,以欲为缘,以欲为源,要之,其因属欲者也。
诸比丘!更又以欲为因,以欲为缘,以欲为源。依属欲之因,诸王与诸王争,王族与王族争,婆罗门与婆罗门争,家主与家主争,母与子争,子与母争,父与子争,子与父争,兄弟与兄弟争,兄弟与姊妹争,姊妹与兄弟争,友与友争。于此,彼等斗诤论争相互以手击打,以土块击打,以杖击打,以剑击打。彼等如是至死或受等于死之苦。此是欲患,为现实之苦蕴也。以欲为因,以欲为缘,以欲为源,要之,其因属欲者也。
又更,诸比丘!以欲为因,以欲为缘,以欲为源,依欲之因而执剑、盾、佩弓、戈,双方战阵密集,矢响枪飞,刀光闪闪,于其中冲进。彼等如是以矢射击,以枪投刺,以刀斩头。彼等如是至死或受等于死之苦。此是欲患,为现实之苦蕴也。以欲为因,以欲为缘,以欲为源,要之,其因属欲者也。
诸比丘!又更以欲为因,以欲为缘,以欲为源,依欲之因而执剑、盾、佩弓、戈以固身,善涂堡垒,矢响枪飞,刀光闪闪,于其中冲进。彼等如是以矢射击,以枪投刺,以注煮沸物,以强大之力摧毁,以刀斩头。彼等如是至死或受等于死之苦。诸比丘!此是欲患,为现实之苦蕴也。以欲为因,以欲为缘,以欲为源,要之,其因属欲者也。
诸比丘!又更以欲为因,以欲为缘,以欲为源,依欲之因而破入[他]家,劫夺、为盗、追剥、通奸他妻。如是,彼被王捕,处以种种罚,即:以鞭打、以藤打或以半杖打。或截手、截足,截手足、截耳、截鼻、截耳鼻。又课以酸粥锅刑、课以贝秃刑、课以罗喉口刑;又课以火鬘刑、烛手刑;又课以驱行刑、皮衣刑、羚羊刑;又课以钩肉刑、钱刑、灰汁刑、闩转刑;又课以槁踏台刑;或又以沸腾油洒之、令狗啖之、活活戈刺、以剑断头。彼等如是至死或受等于死之苦。诸比丘!此是欲患,为现实之苦蕴也。以欲为因,以欲为缘,以欲为源,要之,其因属欲者也。
诸比丘!更又以欲为因,以欲为缘,以欲为源,依欲之因而以身行恶、以口行恶、以意行恶。彼等以身行恶、以口行恶、以意行恶,身坏命终,生于恶生、恶趣、堕处、地狱。诸比丘!此是欲患,为现实之苦蕴也。以欲为因、以欲为缘,以欲为源,要之,其因属欲者也。
诸比丘!云何是欲之出离?曰:于欲驱除欲贪、欲贪之舍离,此是欲之出离也。
诸比丘!若沙门或婆罗门,如是不如实知由味之味、由患之患、由出离之出离者,彼等知自欲,又或得达知他欲之状态。其如此行而知欲味,实无是处。
然,诸比丘!若沙门或婆罗门,如实知如是于欲,由味是味、由患是患、由出离是出离者,彼等知自欲,或得达知他欲之状态。其如此行而知欲,实有是处。
诸比丘!云何是色味?曰:于此,若有王族女、婆罗门女也,其龄或是十五、或是十六,不高亦不矮、不瘦亦不胖、不黑亦不白者,其女于此时应为最美妙端丽也。
诸比丘!缘美妙端丽而生喜乐,此是色味也。 诸比丘!云何色患?曰:于此,彼女,见其龄后,或是八十、或是九十、或至百,年老如椽之弯曲,成为佝楼、持杖、抖行、年衰病弱、齿落、头白、发稀、[皮肤]皱纹、行走不稳、肢体生斑者,汝等如何思之耶?彼女之美妙端丽复存耶?以此想患显现也。诸比丘!此是色患也。
诸比丘!更又若见彼女患病、苦闷、重疾、卧于粪尿、依他始起、依他始能卧床者。汝等如何思之耶?彼女之美妙端丽复存!应想患之显现也。诸比丘!此是色患也。
诸比丘!又更彼女之死尸被弃于墓地,或经一日、或二日、或三日,若见其膨胀而成青黑脓烂者,骨分解汝等如何思之,彼女之美妙端丽复存耶?应想患之显现也。诸比丘!此是色患也。
诸比丘!又更彼女之死尸被弃于墓地,若见其或为马、兀鹰、鹫、狗、野牛、种种虫类之所啄啖者,汝等如何思之?彼女之美妙端丽复存耶?应想患之显现也。诸比丘!此是色患也。
诸比丘!又更若见其女之死尸被弃于墓地,骸骨连锁,尚有血肉,以筋相连;又,血污肉落,以筋相连;又,血肉皆无,唯筋相连;又,骨节散解,散乱诸方;手骨、足骨、腔骨、腿骨、腰骨、脊骨、头骸骨等,各在异处者,汝等如何思之耶?彼女之美妙端丽复存耶?应想患之显现也。诸比丘!此是色患也。
诸比丘!又更若见其女之死尸被弃于墓地,其骨白而似螺色,经年堆积,因腐蚀而成碎末,汝等如何思之,彼女之美妙端丽复存耶?应想患之显现也。诸比丘!此是色患也。
复次,诸比丘!云何是色之出离?曰:于色欲贪之驱除、欲贪之舍离,此是色之出离也。
诸比丘!若沙门或婆罗门,如是于色,不能如实知欲味为欲味、欲患为患、欲之出离为出离者;彼等知自色,或得达知他色之状态,其如是行而知欲出离者,无有是处也。
然,诸比丘!若沙门或婆罗门,如是于色,如实知味是味、患是患、出离是出离者,彼等知自色,或得达知他色之状态,其如是行而知欲之出离者,实有是处也。 诸比丘!云何是受之味?曰:于此,比丘离欲、离不善法,有寻、有伺,离生喜乐,成就初禅而住。比丘如是离欲、离不善法,有寻、有伺,离生喜乐,成就初禅而住。其时,比丘对自无嗔害心、对他无嗔害心、对两者无嗔害心。如是,比丘受无害之受。诸比丘!予言此受之味为最上无害。
诸比丘!又更比丘灭寻伺,内澄净,成一念,无寻、无伺,由定生喜乐,成就第二禅而住。其时,比丘对自无嗔害心、对他无嗔害心、对两者无嗔害心。如是,比丘受无害之受。诸比丘!予言此受之味为最上无害。
诸比丘!又更比丘脱喜、舍而住,有念,有正知;且身觉受乐,宣说诸圣者之舍而有念乐住,成就第三禅而住。其时,比丘对自无嗔害心、对他无嗔害心、对两者无嗔害心。如是,比丘受无害之受。诸比丘!予言此受之味为最上无害。
诸比丘!其时,比丘舍乐、舍苦,先灭喜忧已,以不苦、不乐舍念清净,成就第四禅而住。其时,对自无嗔害心、对他无嗔害心、对两者无嗔害心。其时,彼受无害之受。诸比丘!予言此受之味为最上无害也。
诸比丘!云何是受之患?
曰:受是无常、苦而可变化之法也,此是受之患也。
诸比丘!云何是受之出离?曰:于受欲贪之驱除、欲贪之舍离,此是受之出离也。
诸比丘!若沙门或婆罗门,如是于受,不如实知味是味、患是患、出离是出离者,彼等知自受,或得达知他受之状态,其如是行[而知受,]实无是处也。
然,诸比丘!若沙门或婆罗门,如是于受,如实知以味是味、以患是患、以出离是出离者,彼等知自受,或得达知他受之状态,其如是行[而知受,]实有是处也。
世尊如是说已,彼等比丘欢喜信受世尊之所说。 调整字体: 【大号】【中号】【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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