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法人的艰难
打电话以图方便两次咨询无结果
5月26日下午3点钟刚过，我就给派出所打电话。
“喂！现在还办暂住证吗？”
“什么？”
“请问，现在还办暂住证吗？”
“办！”
“请问你们几点钟下班？”
“5点钟。”
“麻烦你一下，办证的时候需要带什么来？”
“你办过没？”
“我有一本暂住证，这算不算是[办过]？”
“是否在我们这儿办的？”
“本子是另外一个派出所发的，后来在你们这儿签证过。”
“你带原来的暂住证、身份证和两张照片来就行了。”
“还需要带其它的什么吗？”
“你怎么这样，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她非常不耐烦地挂了电话。不得已，我只好等几分钟，然后再次打过去。
“对不起！还有一个问题，我的身份证已经过期了，这是否会影响办理暂住证的签证？”
“你先来，来了再说！”她非常不耐烦。
“对不起，我想先问清楚，如果过期的身份证不能用，或者带的材料不全，那我即使去了派出所也不能办理，这不是白跑一趟吗？”
“（过期的身份证）能不能用要看了才知道，你不来我怎么告诉你（能不能办理）。”
“你现在说都说不清楚，我怎么能够相信你能办得好事情？难道要让我跑很多遍吗？”我不客气地问她。
“你不来，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办！”她恼火起来。
“你怎么火气这么大？”我毫不客气。
“你到底办不办？”她平和了点，但阴森冰冷，威胁味道十足。
“不办可以吗？”我严肃地问她。
“不办抓到了要罚款的！”她幸灾乐祸地。
接待室首次交锋 娘子军不甘示弱 虽然给派出所打了两次电话，但无法得到了满意的解答，还是不清楚办理暂住证的必备条件。想想他们是老爷，我们是小民，小民多跑几遍天经地义，老爷们糊涂一点、闹点脾气则是家常便饭，再正常不过了，小民们怎能向他们追究？还不乖乖地动身开“跑”？
走了很多弯路，问了很多人，非常艰难地找到了躲在角落里的派出所。新建的派出所非常高大雄伟，一楼宽敞明亮的接待室被划分成两部分，一米多高的柜台把干警与“顾客”分开。干警们占据了3/4的位置，“顾客”只有1/4，在那1/4里面还有很多的杂物，惟独没有向“顾客”提供可以休息一下的板凳或者椅子。顾客们没有资格坐一下？人多的时候，只能够站着等？干警们所占据的3/4里面只有几组办公桌，它们仅仅只占用了里面大约1/8的空间。
柜台上没有介绍里面几组人具体工作的标志，我进去的时候虽然他们都看到了我，但是没有人向我打招呼。我只好随便问了一个女同志：
“请看我这张暂住证，能不能继续使用？”比较瘦的女同志默默地接过暂住证（没有索要身份证），很快地就开始填写什么。我环顾四周，正为空荡荡的感觉而感慨，为他们良好的工作环境而欣慰。突然听到有人问：
“什么名字？”原来她不认识我老暂住证上的字。
“（暂住证）那上面不是写得清楚？！”
“哦，是有。”她仔细地看了看。
“现在住哪儿？”
“（暂住证）上面也有！”
“哦，对对，是有。”她在上面翻来翻去，就找到了。
“12元！”
“什么12元？”我问。
“12元钱！”她看了我一眼，十分不解的样子。
“什么钱？”
“计划生育……”
“你们派出所凭什么收计划生育的费用？”
“咿也，你怎么啦？”她声音大了起来，其他人也都往这边看。
“我问你们派出所凭什么收这笔费用？”
“凭什么？你自己看！”她理直气壮地说。其他人也一旁帮腔：“你自己看，你自己看……”
“往哪儿看？”我莫名其妙。
“这这这，那那那，都是！”他们指着我的身后。我的身后有很多的宣传材料广告。是关于联合办公和整个派出所的情况介绍。如果全部都认真地看一遍起码需要两个小时。
“这么多，我怎么看？”
“就是那一条……”她们有的煞有其事地往我身后指指点点，有的则干脆伸出指头举起手左到右，从右到左，从上往下满屋子画圈，仿佛连天花板上也写着：“你必须交钱，交钱，交钱！”
“哪一条？”我认真地问他们。
“你这人怎么这样！”她们惊讶我这小民竟敢触犯她们。
“这是你们的工作，不是我的工作！该不该收费，凭什么收费你们应该知道。应该由你们指出来给我看，而不是我告诉你们。我又不是你们的领导！”她们大约感到理亏，就咬牙闭嘴，4、5个人同时往我的身后看，其中一个中年女同志（稍胖）还从柜台里面走出来，在那些广告里面找。没有找到，于是办证的女同志（比较瘦）也出来，当然同样也找不到。
“你们拿不出凭据，我怎么能支付这样的费用？”
“你是不是不办？”她威胁我。
“我为什么不办？”我反问。
“你不交钱我们怎么给你办？”
“我为什么要交钱？”我问。
“不交钱就不能办？”她再次威胁。
“你们公安机关只管办证，这样的费用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们不是派出所的！”
“什么？不是派出所的，是干什么的？”我十分地惊讶。
“我们是街道的！”
“我办暂住证跟你们街道有什么关系？派出所在哪儿？”
“这就是派出所！”柜台里面的人说。
“怎么又变成派出所了？”我简直被她们弄得一头雾水。
不合法不得人心 指导员暗中调和
在派出所办公的那些人，他们一会儿说自己是街道，一会儿又说自己是派出所，仿佛变色龙，那情形完全就是三岁小儿、六月天，说变就变！我实在被他们搅的头晕，不知所措。僵持了几分钟以后，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在她们的角度想了想，就认为，也许很多东西她们这些办事员根本就心中无数，那样的话，与她们多说无益，所以就建议：“如果你们不清楚收费的依据，那请你们向所长或者其他什么领导去询问，问清楚了然后给我一个说法，可以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难道会瞎收你的钱吗？”女同志仿佛法律，神圣不可侵犯。
“这很难说！”
“你是不是不想办理（暂住证）？”女同志又拿出杀手锏。
“我真的是要去找市长的！”我警告他们。
“要不你现在就给市长打电话？”他们针锋相对。我反倒被哽住了，立即血压上升，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再次压抑自己，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要求他们：
“不过按照一般的做法，还是先找你们这儿的领导，实在不行，再找市长。”
“噗嗤！”女同志的脸半是开心半是讥笑地突然放晴。随后不久，她们终于愿意打电话去询问，而且很快就放下电话过来告诉我：
“你去街道303号，在那儿可以查阅收费的文件！”
“我不去，我只是办个暂住证，为什么要去街道看[计划生育]的文件？”
“你不看算了，那你还办不办暂住证？”他们又晴转多云地威胁我。
“我为什么不办？”我生气地反问。
“要不，先把暂住证还给你？”
“不行，你们如果不给我办我就给市长打电话！”但市长在这儿也没有面子。他们最后还是把暂住证还给了我。我只要去值班室投诉。在值班室有位较胖的民警，我就向他询问：
“请问所长在哪儿办公？”
“你有什么事情？”比较胖的警察回答我。
“我要投诉你们这儿收费的问题，可以吗？”
“我们这个省没有乱收费的！”他斩钉截铁地说。
“派出所收取[计划生育]费用就是典型的搭车收费！为什么不是乱收费？”我问。
“我们联合办公……”
“那么，到底谁有权利办暂住证？”我问。
“公安机关啊！”
“他们街道的人为什么可以在派出所里面（办暂住证）？”
“我们联合办公……”
“除了公安机关，其它部门没有权利发放暂住证！况且你们收费的合法依据在哪？我为什么看不到？”胖警察大约嫌我难缠，就用地方土话与柜台里面的女同志嘀咕，好象是“胡乱给他签证算了”之类姑息宁人的意思，说完把暂住证交给她就走了。但是，里面的女同志收了暂住证以后还是不办，与她对面的另一女同志紧急地商量什么。不久，从胖警察手中接过我暂住证的女同志告诉我：“请你等一等，我们去拿收费的文件来。”我于是出来坐在派出所门口的水泥台阶上，一面吸烟一面等他们拿文件来。我看到那位最开始要为我办理暂住证的女同志离开了派出所。
小小证件阴谋多 或是水平或诡计 胖警察把我的暂住证交给柜台里面的女同志以后，就走了。他走后，没有人立即来理睬我，大约过了5分钟那女同志才对我说：“请你等一等，我们去拿收取[计划生育]费用的文件来。”由于那儿没有地方可坐，我只好出去坐在派出所门口的水泥地上，一面吸烟，一面等她们。大约两只香烟以后，我再次回到接待室。不久，女同志招呼我，把有关文件拿给我看。是HS区政府自行印刷的一本小册子。其中提到了“征收标准：未婚育龄女性和已婚育龄男性每人每月一元，已婚育龄女性每人每月二元。流动人口计划生育管理费每年征收一次，不足半年的按半年征收，超过半年不足一年的按一年征收”。但是我没有看到由谁来负责收取和收取这样费用的有效法律依据。小册子中所依据的“[1993]财行205号、[1993]Z浙价费联39号”等文件的合法性令人怀疑，因为“联合办公和搭车收费”已被明令禁止。我于是问她：
"有没有NB市物价部门的收费批文？"他们则告诉我，第26条里面有[1993]浙价费联39号等文件依据。我想，今天不缴纳这样的过路费肯定是做不了守法的公民，所以只要先花钱守法，然后再与他们的非法行为继续理论。不料他们收取了12元以后，还要跟我要54元。这时我实在是气愤之极，半天说不出话来，差不多要休克！我西里糊涂地把100元钞票交给他们。他们也十分"耐心"地找给了我46元，还反复让我"好好数数，看有没有错！"我努力地压抑自己不要发火，仿佛过了500年时间，我才缓过气来，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他们：
"为什么[与房东关系]一栏突然突然变成了[非血缘关系]？"
"你与房东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你与房东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你与房东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我突然发现两名男的也在柜台里面，他们也附和着女同志们一起咄咄逼人地诘问我。
"没有血缘关系！"我低头认罪，接受审问。
"那是什么关系？"他们继续审问。
"夫妻关系！原来的暂住证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他们立即哑巴了，然后表示要退还我48元。我实在忍无可忍，就谴责道：
"你们怎么能够这样？"
"那怎么办？要么你去找我们领导？"他们立即出了一个好主意。
"我当然要投诉你们！"我坚决地说。
但是当我上三楼去敲所长和副所长办公室的门的时候，里面都没有人应答。在另一办公室民警的指导下，我只要回到一楼，去向值班室询问。值班室里还是那位比较胖的警察在里面。我就问他：
"请问今天哪个领导负责接待投诉？"
"你有什么事情？"
"我要投诉办理暂住证过程的种种问题！"
"进来，进来！"他热情地招呼我离开窗口进值班室，还让我在椅子上坐下。但是，对我提出的问题，他则坚持派出所方面没有任何错误和不合理。而我则反复问他：
"我只是办个暂住证的延期，为什么要收取那个12元的费用？"
"这12元不是我们收的！"他解释。
"在派出所里面，别人凭什么进来收费？我只是办理暂住证的延期，关他们（派出所以外的单位）什么事情？而且，同样版本的暂住证，为什么突然就要换新的？"
"写不下了吧！"他脱口而出。
"明明有6个栏目可以签证，我只签证了一次，为什么写不下？"我问。
"反正要换新的！"他嘀嘀咕咕。
"随便你们换，可为什么要收取6块钱的工本费？我夫妻关系，又是自己买的房子，为什么要收取54元的管理费用？"
"是夫妻关系吗？"他似乎怀疑，又仿佛确认。
"原来的暂住证上面写得清楚，是夫妻关系。"
"房子是自己买的吗？你哪个单位的？干什么的？"他答非所问。
"房子自己买的，我没有单位！"
"那你妻子是什么单位的？"
"什么单位我也不知道。"因为她单位的名字实在太长，我记不住。
"那你先回去把房卡拿来，然后再办理暂住证。"他想刁难我。
"房卡由我妻子保管，她出差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不知道放那儿了！况且我打电话来询问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要带这些东西？"
"你给谁打电话了？"他又给我出了个难题。如今的公务员在接电话的时候有谁主动地报过自己的家门？我开始感到不能再继续信任他们了！就认真地问他：
"请问你是所长吗？"
"我是指导员。"
"那也算是可以管事的了（你的行为要对这派出所负责）。我现在向你提问，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在他欣然同意以后，我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原来那本经过你们签证的暂住证你们是否承认？"
"承认的！"他考虑了一下说。
"那么在[与房东关系]一栏里面清楚地记载着[夫妻]关系等个人资料，你们是否承认？你们凭什么擅自就给我改了？还有……"
"来、来，你跟我来！"他不等我说完，就要求我与他一起去接待室。在接待室里因为所谓的手续不全问题，我再次强调：
"同志哥！为什么我打两次电话来咨询的时候，你们没有提到房卡一事？"
"你打给谁了？"他有点恼怒。
"（她又没有告诉我她的姓名），我怎么知道（她是谁）？况且你这样针对（整）某个（办事的）人，（而不检查规则）不是整人吗？（程序有问题的情况下）追究具体的人有什么用？""
"哧！"他不屑的样子。
在接待室女同志的申辩下，最后的结果竟然变成了"他们已经要把多收取的48元钱退给你，你何必还跟我们的小姐（那些女同志）过意不去？"
"如果我不看仔细，如果我胆小不敢提出自己的疑问呢……？还有其他的问题……"我严肃地问他，但是已经没有什么机会，他又逃掉了。
最后，他们收回了刚刚发给我的新暂住证，再次给我做了一本，不过上面的照片是从旧暂住证上撕下来的，防伪标志被严重地破坏，仅仅只在照片的左下角残留着一点点，其它地方则没有，这肯定不符合质量标准！肯定会埋下某种产生麻烦的隐患。
试问：
一：街道的工作人员冒充派出所的警察接受暂住证的办理，这是什么行为？（严肃执法问题）
二：在公安机关里面收取的[计划生育]费用是怎么在使用的？[计划生育]费用的收取要不要经过物价部门的批准？那些所谓的[计划生育]费用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政策、工作透明问题）
三：一本暂住证仅仅只使用了一年多，为什么一定要换成新的？凭什么要收取6元的所谓工本费？那[浙江省公安厅]统一印制的暂住证的使用年限到底是多少？指导员的解释“也许是签证的地方签不下了”，所以才必须换成新的。这不符合事实，这样的解释无法令人信服。（巧立名目乱收费、搭车收费问题）
四：在原来的暂住证上清楚地标明了办暂住证的人与房东是[夫妻]关系和[夫妻投靠]的情况下，为什么未经当事人认可就擅自修改为[非血缘关系]和[事企业临时工作人员]，而收取48元之巨的费用？（利用职权和工作便利，对批评者打击报复问题）
五：仅仅只是办理暂住证的延期，为什么要从15：20左右开始，直到16：30才结束？需要这么久吗？（业务水平与服务效率问题）
六：房卡是否为办理暂住证的必要条件之一，它与暂住证的办理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没有计划生育查验证明的外来育龄人员，有关部门不得为其办理暂住证”，法依何处？（依法办事问题）
七：为什么百人左右的派出所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清楚地解答我的种种疑问？（领导负责制有待加强）
八：如果我什么都不问，这些冤枉的费用有没有可能被政府有关部门发现？谁负责监督这样的事情？（监督制度问题）
九：新发给我的暂住证上的防伪标志为什么只在照片的坐下角才有那么一点点？如果以后有人认为它是伪造的，我如何说得清楚？（工作态度、责任心问题）——野猪
后记 几天后，该市公安部门的市、区两级领导亲自上门向我致歉，然后详细地解释了与此事有关的政策，还虚心地听取了我对他们工作的批评建议，认真地做了记录。不久，辖区的片警也对我进行了走访，与我建立了密切的联系。我对这三级干警的工作态度和业务水平非常满意。他们是一批很有潜力的年轻人。 调整字体: 【大号】【中号】【小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