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悼念惟印活佛

    ——2007年5月27日，汉人汉地被普遍尊敬为活佛的惟印尊者，在驻锡地四川省大邑县白岩寺安详圆寂，享年101岁。戒腊67夏。

    最近心浮气躁，寝食不安，丢三落四，日夜不宁。想去新疆，想去广东，尤其想去四川。但是，去哪里我都要从上海出发，而弥光老和尚就在上海，他的话让我冷静下来：“一定要在居住地方好好念佛，用心念佛，一心念佛，不要走动！”

    人是冷静下来了，但身心依然不听招呼。尤其是腿，一坐下来它就莫名其妙地疼。我就退一步，自己跟自己商量：不如去周边几个庙走走？念头一动，就跟几个庙的当家师傅们联络，甚至行李也收拾好了。当我终于下了决心，预计第二天就出发时，那个我决定前往的庙的当家师傅突然给我打来电话：“你到底什么时候到我这来呀？当地政府临时让我也参加到藏区献爱心的活动，我暂时恐怕是碰不到你了。”我说：“我原本明天中午就出发过去的。”当家师说：“这么巧啊！我们也是明天出发！”现在回想起来，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它明明在告诉我：藏区、密法、惟印尊者。若我当时立即打消前往周边几个庙的念头，也去藏区，并“顺路”探望惟印尊者，不就可以跟惟印尊者见上最后一面么？

    回忆最近的事，还有“消息”：最近多次接听美国来的电话，毫无来由地就要谈到惟印活佛。一谈到惟印活佛，我就无可奈何地伤感感慨：“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听我这么说，电话那边说总是说：“那就去四川呀！”我苦笑着，心里说：“我走的脱吗！”然后岔开话题，说点别的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为什么不认真考虑“那就去四川呀”的话，就去一下四川呢？法云：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这事，何生？何灭？

    那一年，春节后我离开辽宁到北京。当时的想法，在北京小住几天，然后入藏学佛。但是，在中国佛学院所在地法源寺一住下，就被知客师傅从禅堂喊出来，带到方丈室。方丈和尚一看到我，就伸出手来，要握手。我拉着方丈和尚的手，只是笑，方丈和尚则一面笑，一面说着：“好、好！”突然，方丈和尚高喊一句，我于是被知客师傅带着去跟教务长见面，然后一住，就是春夏秋冬模糊。当我离开北京到青海塔院寺格伽院亲近格伽活佛时，已是89年，下雪的时候了。

    在法源寺，有几个禅和子常在禅堂讨论金刚经，我当时执着前往藏地学法，一心学习藏语，并没参与他们的讨论。但有一天，几个人把圣辉法师拉到了禅堂，我当时正在打坐。我听到圣辉法师在责备他们：“他在打坐，不打搅他。”但那几个人却已经走到我面前，伸手使劲地摇晃我。我只好睁开眼睛，但腿子并不散开。我看着他们，什么话也不说。圣辉法师就走过来问我：“是你在说金刚经是假的？”我看看圣辉法师，再看看那几个人，困惑地说：“听不懂。”“就是他，就是他说金刚经是假的。应该把他赶出去，不许他在禅堂打坐。”那个摇晃我的人突然大声说，而且动手来拉我。圣辉法师立即伸手制止了他，然后对我说：“他们跟我说，说你说金刚经是假的？你要是说金刚经是假的，就不能在这里打坐。”我散开腿子站起来，合掌对圣辉法师说：“我在这里没有说任何一句关于金刚经的话。我倒是听到他们争论过楞严经的真假问题。不过谁说真，谁说假，我没注意。”圣辉法师再看看那几个人，他们都不做声了。圣辉法师就走了，那几个人跟着后面，也走了。有空，我还是在禅堂里，继续打坐。一次，累了，就躺下，一迷糊，就睡着了。突然，我的头被打了一下，好重，但不疼。我睁开眼，看到一个喇嘛装的和尚站在我面前。见我睁开眼了，喇嘛和尚就厉声问：“你说金刚经是假的？你走，不许在这里打坐。”我迷迷糊糊地问：“怎么又来问我这个问题？”当时在喇嘛和尚旁边，还有几个人，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闹哄哄的。我坐了起来，双手搓搓脸，然后站起就要走。见我要走，有人要拦，有人说：“他没有说过金刚经是假”、“他没有参与他们的辩论”等等。那个喇嘛和尚左右看看那些人，说：“你们郎个回事嘛！”

    当时有工人在法源寺里弄拓片，我从禅堂出来后，就站在工人师傅傍边，看工人师傅弄拓片。突然，有人拉我，说：“惟印法师让你过去。”我问：“惟印法师是谁？”答：“就是打了你一掌的那个师傅。”我问：“他在哪？”他人手一指，说：“惟印法师就住在禅堂旁边，就是那个花园里。”我于是准备了30块钱，15斤粮票，到花园去找惟印法师，供养他。当时，惟印法师正跟几个人谈话，其中有两个社科院的学者。我们一起谈谈。惟印法师突然说：“你的知见没问题嘛。……哦，你并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我被他们蒙骗，劈头给你一掌，你没事吧。……喜欢密法，这很好；你准备准备，找个时间我带你去见班禅大师。”那以后，我跟惟印法师成了莫逆之交，有书信来往，电话联络。他应四川邀请回去中兴道场时，我也到那地方住过一段时间。前几年，我入藏游玩，曾顺路去看望他老人家。我开玩笑地问：“你准备什么时候死啊？”他说：“出家人郎个怕这个？”我本来要问他之后，谁能主持这个道场的话，又感到时间还早，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于是谈了几句传锋法师的话，我们都赞叹。惟印法师当时说：“传锋你是认识的，你们多联络。”

    我在山上转转，都是熟悉的地方，没太多的想法。突然，我看到有几个工人师傅在弄一个山洞。我的心一沉，就快步走过去。我问工人师傅：

    “是山下人么？”工人师傅答：
    “当然。”
    “可认得我？”
    “是蛮面熟，但想不起来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师傅们答：
    “师傅说以后要住到这里来。”
    “让你们赶工吗？”
    “师傅没说赶工的话，但我们拿钱，不能偷懒。”
    我有些伤感，就对工人师傅们说：“不忙，你们慢慢做。你们在庙里做工，其实也是修行，功德很大很大的。”临走时我想给工人师傅们一些钱，但被坚决拒绝。我只好给他们留点东西，就离开了。最后我离开白岩寺时，没跟惟印尊者打招呼，悄然下山的。当时，我以为我会立即再上山去，住更长时间的，却至今没再去。

    惟印尊者生前不仅是个高僧大德，而且身为政协委员，积极参政议政，关心国家和社会，是爱国爱教的典范。在白岩寺，乃至白岩山，尊者决不允许有人打鸟，常常说的一句话是：“不许恐怖众生！”对于上山进庙的人，不论是信众还是普通游客还是过往山民，若逢吃饭时间，都可以免费享用，但不许喧哗，因为庙需要安静，山里动物也不喜欢嘈杂。此虽小事，却能够把尊者对众生的慈悲友爱情怀表达得淋漓尽致。——野猪 11:02 2007-6-1

    顺便回答两个问题

    昨天，网上出现了《惟印尊者圆寂》一文，有人跟贴质问：

     “1907+74=1981，1981年的时候轰动了中国医学界？……但不拘泥显教、密教，不分别显宗、密宗。我看的头晕。——宗光”“我不奇怪，因为才不久前见过比这更夸张的！——易冰”

    关于这个问题，现在一些年轻人不知道，是正常的。愿意提出来问，这很好。我现在介绍一下这个事情。那时候，惟印尊者因修破瓦法成就，头开顶了。当时一些人不懂、不理解这一现象，有说他外道，有说他有病，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十世班禅知道这个事情以后，亲自带惟印尊者到医院，先用现代医学证明惟印法师没病，然后给惟印尊者受记，应可惟印尊者可以传授破瓦法。这就是“轰动了中国医学界”的基本过程。

    还有人说：“四川与西藏相临，阿坝、甘孜等地过去就是西康省，所以藏传佛教在四川也有比较明显的的影响。——肖尧”

    这话与宗光的疑惑——“……但不拘泥显教、密教，不分别显宗、密宗。我看的头晕”应该属于同样一个问题：你是否对佛法有分别心！为什么说惟印尊者不拘泥显教、密教，不分别显宗、密宗？惟印尊者说：“念佛就是念咒。阿弥陀佛就是咒。”“念咒就是念佛，咒语里也有佛名嘛。”“念佛若用功，就是禅。”“坐禅的人，就不念佛了？多半在念佛吧。”“密宗是了生死，脱轮回，净土、禅宗，还是了生死，还是脱轮回嘛。”“只要你用功，哪里入手，都一样的，何必执着！”“你不用功，嘴巴快活；你学问好，不修行，郎个了生死嘛？”11:23 200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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