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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殊新考       
曼殊新考
[ 作者:佚名 | 转贴自:本站原创 | 点击数:1287 | 更新时间:2009/5/16 | 文章录入:网络蜘蛛 ]

华冈佛学学报第4期
刘心皇
页三七二~三八五

  一、第一特征﹕一气化三清----名号很多
  曼殊的第一特徽,便是他的名号很多。我要撰写他的新传,第一个浮在脑海的问题,便是他的名号,也就是怎
样称呼的问题,一般人按中国人通常的习惯,有的是一名一字,共有两个名字﹔有的是在一名一字之外,另加一号
,共有三个名字。曼殊大师便不然了,他曾用过很多的名号,所以,要先把他的名和号叙述清楚﹕
  曼殊,姓苏,名戬,字子谷,一书子谷(注1)。后来他自己改名为元瑛,一书玄瑛(注2)。

  三郎﹕是曼殊的小字,见「潮音跋」及「断鸿零雁记」,曼殊在辛亥十月与柳亚子、马君武书的最后署名便是
﹕「三郎伏枕上言。」据苏维騄(曼殊从弟)说﹕「曼殊是贾森的第三子,他们当时在日本,他的养母河合氏又是日
本人,所以就沿日俗呼三郎」。(「冯自由『苏曼殊之真面目』笺注」。)

  宗之助﹕ 见「潮音跋」,在日本时,幼年的日本名字(注3)。

  苏湜:苏湜是曼殊在日本成城学校读书时的学名,曼殊在丙午八月与刘三书﹕「赐教寄芜湖赭山皖江中学苏湜
收」。又在丁未九月与刘三书﹕「弟湜拜」。

  博经﹕曼殊的沙门法名是博经,法号便是曼殊。曼殊在「潮音跋」中说﹕「年十二,从慧龙寺主持赞初大师披
剃于广州长寿寺,法名博经。」曼殊在丙午十二月与刘三书﹕「博经合十」。据他的友人所撰「曼殊的戒牒问题」
一文中,说这个博经,是他窃取他师兄的法名。

  印禅﹕曼殊作画,常用此章,文曰﹕「印禅」。「耶马溪夕照图」即用此小章。 苏非非﹕「国民日日报」附
张「黑暗世界」所载「以诗并画留别汤国顿」诗(已收入诗集中。)下署苏非非。其它处亦有署非非二字者,此一非
非当为曼殊最早的别号。

  苏文惠﹕曼殊在丙午三月与刘三书﹕「件寄苏文惠收」。又在丙午九月与刘三书﹕「早日寄来美租界新衙门北
首和康里第四衖爱国女学校徐紫虬转交苏文惠收」。按此一别号为曼殊在爱国女学时所用。

  阿瑛﹕曼殊常以玄瑛一名简署为阿瑛。曼殊在甲寅正月与友人书中,曾用此署名,间亦简署一瑛字,或作英,
亦署阿英。

  雪蜨﹕曼殊在己酉四月与刘三书﹕「雪蜨顶礼」。其友顾悼秋记述曼殊遣事之文,便以「雪蜨上人轶事」为题

  雪蝶﹕按此一别号,由雪蜨而来。

  春蚕﹕曼殊手书自译诗「颎颎赤墙蘼」中西文直幅,以赠费天健时,题﹕「公直居士属书春蚕译苏格兰诗人颎
颎赤墙蘼一首」。

  燕影﹕曼殊在癸丑十二月与刘三书﹕「燕影伏枕上言」。

  沙鸥﹕曼殊常用沙鸥为别号,其友高天梅「愿无尽庐诗话」中有云﹕「沙鸥即曼殊」。

  昙鸾﹕曼殊此一笔名,多用于小品文,曼殊在丙辰十一月与刘半农书﹕「昙鸾再拜」。

  阿昙﹕此一别号,系由昙鸾而来的简称。

  □□﹕曼殊诗稿墨迹﹕「刘三诗人点铁 □□合十」。

  阿难﹕曼殊在庚戍五月与高天梅书﹕「屈子沉江前三日,阿难发自耶婆堤旧都(见「佛国记」) 」。

  行行﹕曼殊在壬子十一月与刘三书﹕「行行白」。

  糖僧﹕曼殊在癸丑十二月与柳亚子书﹕「糖僧拜」。

  泪香﹕曼殊在甲寅正月与刘三书﹕「泪香诚惶诚恐」。

   郭璞﹕曼殊在甲寅六月答徐忍茹书﹕「太仓郭璞顿首」 。

  王昌﹕曼殊在甲寅七月与邵元冲书﹕「王昌顿首」。

  宋玉﹕曼殊在甲寅八月与邓孟硕书﹕「宋玉诚惶诚恐」。

  孝穆﹕曼殊在乙卯三月与郑桐荪、柳亚子书:「孝穆再拜」。

  栾弘:曼殊在乙卯八月与邵元冲书﹕「栾弘(注4)顿首」。

  林惠连﹕曼殊在丁己闰二月与、柳亚子书﹕「林惠连自长崎舟中发」。

  燕子龛﹕曼殊常自署「燕子龛」,身后,友人为曼殊刻印诗集,亦有题「燕子龛遗诗」者,便是以燕子龛为曼
殊的别号。

  燕子山僧﹕此名为曼殊根据燕子龛而署之名,因本身系阇黎,故自称燕子山僧。「双枰记序」中便自称燕子山
僧。后人刊曼殊遗着,多题书名为「燕子山僧杂记」、「燕子山 僧集」,便是以燕子山僧为曼殊的别号。
南国行人﹕曼殊撰写「娑罗海滨遯迹记」及「岭海幽光录」二书,交「民报」印行,均署名南国行人。

  附注﹕

  (注 1) 子谷是子谷一音之转,「潮音跋」﹕「又号子谷」。又据「苏曼殊之真面目笺注」云﹕戬是谱名,又
是乳名,贾森次妾陈氏称曼殊为「亚戬」,广东人喜叫人阿某,又作亚某,阿与亚应该是一音之转吧。

  (注 2) 元瑛原为玄瑛,因曼殊知清朝圣祖康熙皇帝讳玄烨,为避讳,方改「玄」为「元」,后其友柳亚子认
为此举无什意义,故仍改元瑛为玄瑛。冯自由云﹕「至曼殊于披剃后自号「元瑛」,或谓其取义于红楼梦之神瑛侍
者,斯言亦有可信,盖余尝见曼殊居东京时,向友借阅红楼梦,手不释卷,后有此称,其殆以摆脱尘缘自命欤。」
(冯自由「苏曼殊之真面目」。)

  (注 3) 曼殊在托名日本金阁寺僧飞锡所撰之「潮音跋」内,及曼殊小说「断鸿零雁记」中,都说﹕「曼殊始
名宗之助,称为宗三郎。」又说﹕「系日本人忠郎之孙,宗郎之子,又称河合三郎。」此数名,都是曼殊自疑其身
世,而写其异闻,并非事实。此一问题,在曼殊的第二特征中再详考。

  (注 4) 曼殊的性格多疑,就是他自己的身世亦在疑怀之列﹔并且特别好奇,尤好故弄玄虚,他的别号之多,
便是一例。署名中之郭璞、王昌、宋玉等,都是随意用古人的名字﹔栾弘、林惠连等,都是随便任意书写一个姓名
,便成了他的别号了。

  (注 5) 本节参考书如次﹕

  1、柳无忌编﹕「曼殊大师纪念集」,重庆﹕正风出版社三十四年七月三版本。台北﹕台湾时代书局六十四年
七月出版(翻印)。

  2、文公直﹕「曼殊大师传」之「曼殊大师之名字」,该文刊「曼殊大师全集」,文公直编辑。上海教育书店
三十八年一月胜利后三版本。

   3、黄鸣岐编着﹕「苏曼殊评传」之「曼殊的名号」。该书为上海百新书店三十八年一月一版本。

  4、柳亚子编﹕「曼殊全集」(精印本)北新书局一九二八年二月初版。

二、第二特征﹕有难言之恫的血统和身世问题

  1、曼殊的自述﹕「潮音跋」和它的影响

  曼殊常常说他有身世难言之恫,终于假托日本僧人飞锡(注1)撰写「潮音跋」(注2),加以表白,也就是他的自
述。他说﹕「曼殊阇黎,始名宗之助,自幼失怙,多病寡言,依太夫人河合氏生长江户。四岁,伏地缋师子频伸,
状栩栩欲活。喜效奈良时里头法师装。一日,有相士过门见之,抚其肉髻叹曰﹕『是儿高抗,当逃禅,否则非寿征
也。』五岁,别太夫人,随远亲西行支那,经商南海,易名苏三郎,又号子谷。始学粤语。稍长,不事生产,奢豪
爱客,肝胆照人﹔而遭逢身世,有难言之恫。」(注3)

  曼殊友人柳亚子便根据曼殊的这篇「潮音跋」,和说部「断鸿零雁记」(注4), 并间及余杭章太炎所撰的「曼
殊遗画弁言」。(注5),将他从前所写的「苏玄瑛传」(注6)弃置,而改为「苏玄瑛新传」说﹕「苏玄瑛,字子谷,
小字三郎,始名宗之助,其先日本人也。王父忠郎,父宗郎,不详其姓。母河合氏,以中华民国纪元前二十八年甲
申,生玄瑛于江户。玄瑛生数月而父殁,母子茕茕靡所依。会粤人香山苏某商于日本,因归焉。苏固香山巨族,在
国内已娶妻生子矣。至是得玄瑛母子,并挈之归国。时玄瑛五岁也。居三年,河合氏不见容于苏妇,走归日本。玄
瑛依假父独留。顾苏妇惎玄瑛甚,族人亦以玄瑛异类,群摈斥之。……」(注7) 并在「苏玄瑛新传」之后,还有一
篇「考证」 (注8)以坚定「新传」的说法为实在的。其子柳无忌并据以撰写「苏曼珠年谱」(注9)。因此,苏曼殊
为日本人的说法,在文化界影响很大,使很多人信以为真。柳亚子除了将此两文收在北新本「曼殊全集」第四卷中
,并在报纸上发表,遂使很多人根据这一说法,去转述,传播很扩,信的人便更多了,例如罗芳洲所撰的「曼殊的
生平及其作品」中,便是这个说法﹕「把年头儿倒数上去,是中华民国纪元前二十八年(一 八八四),忘记了是春
天还是秋天,我们的诗人便在旧号扶桑的异国的天野----日本江户诞生了。他初名宗之助,小字三郎。他父亲宗郎
,母亲和合氏,本是江户的望族。可是不幸的很,他生后不数月,父亲便死了。相依为命的母子因为茕茕靡所依归
,旋改嫁于在日本为商的广东香山人苏某,乃更姓苏,名玄瑛,字子谷。苏某香山巨族,在国内已娶妻生子。既得
河合氏,乃挈同其母子回国。……」(注10)罗芳洲的这个说法是编入他所编辑的「曼殊遗着」中,该书是民国三十
六年三月出版的。可见这一个曼殊是日本人的说法,一直到民国三十六年三月,还是被人深信不疑的,总计此一说
法是从民国十七年(一九二八)二月由柳亚子撰写「苏玄瑛新传」时开始传播的,总计有二十余年之久,受影响的人
是很多的。

  附注﹕

  (注 1) 飞锡﹕柳亚子在「苏玄瑛新传考证」中说﹕「潮音跋疑是玄瑛自撰而嫁名飞锡者。」日人米泽秀夫作
「苏曼殊之生涯与作品」云﹕「潮音的跋最后署名为﹕『学人飞锡于金阁寺』。形式上是京都金阁寺僧飞锡这个人
写的。但柳亚子氏断定右跋不外是曼殊的自传。即飞锡这个和尚,并非实有其人,却是曼殊所造的悬空人物。关于
此点,笔者最近去问过金阁寺事务所的。『明治初年本寺并没有叫飞锡的人来住过,亦不见于记录。飞锡亦无旅行
之意义』。是接到这样的回答。因此柳亚子的推定所以是的当的」。(文公直编﹕「曼殊大师全集」「附录」 页四
七。)

  (注 2) 飞锡﹕「潮音跋」刊「曼殊全集」第四册页三八。此书北新书局一九二八年二月初版,一九二九年六
月四版。

  (注 3) 同(注2)。

  (注 4) 曼殊的小说「断鸿零雁记」,世多称其为曼殊的自传。----其实,凡是认为某种小说是作家的自传者
,如迭更司的「块肉余生记」,曹雪芹的「红楼梦」等等,都不能把小说中的主人公看成是作者自己完整的画像,
小说中有几分作者的形像和故事,但与作者的实生活,不会绝对相同。因为小说中的人、事、物,都是作者从现实
生活中重新加以调整,剪裁,经过美化或丑化的。所以,从前虽有人说过﹕「一切小说作品都是作家的自传」,但
仔细想来,它与自传不是完全相同的。假如把小说作品完全看成作家的自传,一经考证,便知道是不对的。

     (注5) 章炳麟﹕「曼殊遗画弁言」。刊北新本「曼殊全集」第四册,页七七。

  (注 6) 此一最初稿的「苏玄瑛传」中说﹕「苏玄瑛,字子谷,号曼殊,广东香山县人。父某,商于倭因赘焉
。生玄瑛,挈之返国。玄瑛自少即丧父,母又远在海外,伶仃靡可依者,则祝发广州之雷峰寺。……」

  (注 7) 「苏玄瑛新传」,刊北新本第四卷页二七二~二八一。

  (注 8) 「苏玄瑛新传考证」﹕北新本「曼殊全集」卷四页二八二~三○二。

  (注 9) 柳无忌﹕「苏曼殊年谱」云﹕「公元一八八四年……民国纪元前二十八年甲申……一岁。生于日本江
户。始名宗之助,祖忠郎,父宗郎,早卒,母河合氏。」……刊北新本「曼殊全集」卷四,页三○三。

  (注 10) 罗芳洲﹕「曼殊的生平及其作品」刊「曼殊遗着」页一~二八。该书为文友书店三十六年三月初版。

  2、曼殊的真面目----「潮音跋」之虚幻

  正当曼殊是日本人的说法满天飞的时候,原来这个说法的主持者和传播者柳亚子父子发现了「潮音跋」是虚幻
的,曼殊自己亲笔所写的「有身世难言之恫」的「潮音跋」,是毫无根据的,从各方面考察的结果,曼殊还是堂堂
的中国人。柳亚子说﹕「讲到曼殊的血统和身世,我在北新本上搅得太糟糕了。原因当然是曼殊自己的不好,疑神
疑鬼,无中生有﹔至少,一篇潮音跋大概是他神经错乱(注1)时的特产品吧。但我却受了他的欺骗不少,真是乡下
人不识土地堂,大喊他上当了。等到开华本出版时,我已因冯自由的指示,和苏维騄、张文渭通信,得到了正确的
报告,完全改正过了。开华本上有我的『苏曼殊传略』及『重订苏曼殊年表』,正是我刳心沥脑之作,想告无罪于
天下后世的吧。但开华本的流传,似乎没有北新本的广泛,而中国人又有先入为主的毛病,大家一受了北新本的催
眠,对于开华本,好像是有些熟视无睹呢。……」(注2)于是,他又感慨的说﹕「像坊间一些文钞公之流,翻印曼
殊作品来骗钱的,他根本没有看到开华本,仍然把北新本的纰缪处胡乱引用钞袭,置我的苦心孤诣于不顾﹔另外一
些抱持成见的人,在开华本出版以后,却仍然援引北新本的纰缪处来驳诘我,……永远是这样的胡说八道。……但
开华本的流行不广,因之对于曼殊庐山真面目的不能揭示于世人,在我是非常抱憾的。」(注3)

  接着,柳无忌在「曼殊大师纪念集编辑后记」中说﹕「有一件事我们做错了,给曼殊开了一个大玩笑,----实
在,这玩笑也是他自己给自己开的。读文学者好从小说中找出作家自传的成份。……问题是向『断鸿零雁记』进攻
,以期找出曼殊生平的蛛丝马迹。凑巧,在父亲的旧书稿中发现了一篇署名日本僧飞锡所做的『潮音跋』。这篇跋
是曼殊手书寄给父亲的,但在『潮音』中没有刊出,外边亦从未见过,真是一件珍贵新寄的文稿﹔而它与我们在『
断鸿零雁记』中所猜臆的,竟在大体上巧相合﹗曼殊在文章及书信中,屡说自己的身世有难言之恫,现在不是这疑
窦可以明白了吗﹖于是,父亲做『苏玄瑛新传』,我做『苏曼殊年谱』,都把曼殊视为完全的日本血统,他幼年的
生活,都依照了『潮音跋』所记载的。曼殊好弄玄虚,使我们堕入彀中。不过,实际上曼殊自己亦不知道自己的身
世,我们当时所臆度的,也是曼殊自己所猜疑的,因此,他把来历寓在说部的虚构中,又思借飞锡的名字来叙述出
,但终于把『跋』删掉了,祇把原稿丢在父亲那里」。

  从柳亚子和柳无忌的文章中,知道了「潮音跋」发表的经过,错误还是在柳亚子的这一边,他反驳冯自由的「
苏曼殊之真面目」,用「笺注」的方法来说明,他说「断鸿零雁记」是小说,可以不必深信,但「潮音跋」不是小
说,那是曼殊自己承认是日本人的呀﹗柳亚子这话说的好像很有理,但柳无忌的文中说明,那「潮音跋」曼殊并没
有发表,是「删掉了」的。无忌说﹕「只把原稿丢在父亲那里」。那么,柳亚子就应该研究曼殊为什么把「潮音跋
」「删掉了」﹖不应该把曼殊丢在他那里的「原稿」,视同珍贵文献,毫不加以考证的便根据它,撰写「苏玄瑛新
传」,无忌亦马上撰写「苏曼殊年谱」,以致苏曼殊是日本人的说法,满天飞了二十余年。须知曼殊不发表「潮音
跋」,便是对它的内容说法不敢深信,持有怀疑的态度。假如他深信他自己是日本人的话,又为什么不把「潮音跋
」发表呢﹖

  柳亚子根据曼殊弃置的稿子,惹起了争论的问题,反而宽恕了自己,委过于曼殊了,说什么那是曼殊「神经错
乱时的特产品」,并在「冯自由『苏曼殊之真面目』笺注」中,举出曼殊发神经病的事实 (注4)。这一些,在在证
明柳亚子父子在当时,只是诗人、作家,而不是研究学术的。尤其是柳亚子对政治方面较为热心,对学术方面,自
然要荒疏些。因而对考证方面,就欠谨严了。但,柳亚子父子对苏曼殊还是非常有贡献的。他们研究曼殊,搜集曼
殊遗着,编了三次集子,一次是北新精印本的「曼殊全集」,一次是开华普及本的「曼殊全集」,一次是「曼殊大
师纪念集」,对曼殊的生活、作品、图画,以及生活照片,都能一一呈现在世人的面前,就是后来各书店所出版的
曼殊全集或其它的单行本,绝大多数是由以上所列的全集作蓝本的。本来宣扬朋友值得赞誉的著作,文人的责任。
柳宗元说﹕「谷梁子曰﹕「心志既通,而名誉不闻,友之过也﹔名誉既闻,而有司不以告,有司之过也。人之视听
有所止,神志有所不及,古之道,名誉未至,不以罪有司,而况今乎﹖今韦生乐植乎内,而不欲扬乎外,其志非也
。孔子不避名誉,以致其道。今韦生仗其文,简其友,思自得于有司,抑非古人之道欤﹗将行也,余为之言,既以
迁其人,又以移其友,且使惑者知释有司也」 (注5)。这是从朋友立场说﹕「名誉不闻,友之过也」。从行道的立
场说,是「不避名誉,以致其道」。从做官的立场说﹕「做官须教有司知」。从作家立场说﹕是「写作须教读者知
」。柳亚子父子宣扬曼殊的名誉,使读者知道,便是尽了朋友之道。所以,柳君虽然错用了「潮音跋」,而大发曼
殊的牢骚,但对曼殊还是非常有贡献的。

  柳亚子经过冯自由的批评(注6),又和曼殊的从弟苏维騄的通信(注7),知道了和「潮音跋」所说相反的事实后
,又据以撰写了「苏曼殊传略」及「重订苏曼殊年表」,并说明这是他刳心沥脑之作。意思便是说这一次关于苏曼
殊的血统和身世,便是定稿了。「传略」说﹕「苏曼殊,广东中山县恭常都沥溪乡人。一八八四年旧历八月十日生
于日本横滨,一九一八年阳历五月二日(旧历三月二十二日)殁于上海金神父路广慈医院,年三十五岁,(照中国旧
习惯算法),原名戬,字子谷,后来改名玄瑛,父亲苏贾森,是横槟万隆茶行的买办,有一妻三妾,第一个妾是日
本人,名叫河合仙,贾森在横滨时,雇了一个下女,姓名没人知道了,家里人都称她做『贺哈家』。有人说,『贺
哈家』就是『若子样』『才若----???』的略称,她的名字应该是若子两字。她到贾森家里时,只有十九岁,胸前
有一个红痣,贾森说照中国的相书上讲,她是『当生贵子』的,后来,果然和她生了曼殊,但产后不到三个月,她
就跑回她的老家去了,以后是不知下落,于是贾森把曼殊交给河合仙,要她抚养起来,所以曼殊便认河合仙是他生
身之母。照我的理想推测起来,河合仙后来一定没有把个中真相告诉曼殊,所以曼殊也就无从知道『贺哈家』这一
件事情了……」(注8)

  关于苏曼殊的血统和身世问题,至此已完全告一段落了,算是尘埃落定,假如有人还根据「潮音跋」和「苏玄
瑛新传」之类的文件,再作评述,便是不知道「系铃人」已经根 据事实「解」了「铃」了。

  附注:

  附﹕苏曼殊家族表
┌焜
┌…妻 黄 氏─┤
│ └燕女
│ ┌绍贤
│…妾 河合仙─焯─┤
│ └绍琼女
│ ┌祝龄 女
│ │祝年 女
┌─贾森─┤…妾 大陈氏┤惠芬 女
│ │ │名齐 女
│ │ └惠珊 女
苏瑞文─┤ │…妾 小陈氏
妻 林氏 │ └…下女 若子──戬 (曼殊)
│ ┌ 维春
│ │
└─德生───────┤-维翰
│-维锵
└ 维騄

  (注 1)曼殊患精神病的事,我觉得是可以相信的。林广尘所谈:曼殊与刘申叔夫妇同寓东京□区新小川町时,
偶患精神病,有一夜,忽一丝不挂,赤身闯入刘室,手指洋油灯大骂,刘氏夫妇咸莫名其妙。曼殊的精神病何以非
是谣言呢﹖第一、林广尘是黄花岗首义的重要人物,当然不会打诳语;第二、曼殊确有精神变态的征象。例如断鸿
零雁记和潮音跋的日本血统说,就害我上大当。冯先生(自由)在开华书局普及版曼殊全集行世以后来写此文,还不
免断断于驳斥。其意若曰,柳亚子是太荒唐了,如此的胡说八道。其实呢,断鸿零跋记是小说,自然可以说我当初
不应该轻于相信。但那篇潮音跋却并非小说呀﹗曼殊在潮音跋中清清楚楚地承认自己完全是日本血统,并且承认了
一个所谓『王父忠郎』,但照他平时的言论,他又是极端地袒华厌日的,决不会凭空以承认日本血统为光荣。那末
,这篇潮音跋,要说它不是曼殊精神病发作的时候所做,和一丝不挂闯入刘申叔夫妇房间内手指洋油灯大骂是同一
的作风,我实在不能再替曼殊作圆满的解释了。好像有西洋人说过,有许多天才的人都是有精神病的,拿破仑和俾
斯麦便是很好的例子,那末,曼殊本来已为举世公认的天才,说他有精神病也不算侮辱于 他吧。质之冯先生,以
为如何﹖(见柳亚子:「冯自由『苏曼殊之真面目』笺注」。)

  (注 2)柳亚子﹕「曼殊大师纪念集序」,刊「曼殊大师纪念集」(柳无忌编)正风出版社三十四年七月三版本。

  (注 3)同(注2)。

  (注 4)同(注1)。

  (注 5)柳宗元﹕「送韦七秀才下第求益友序」。

  (注 6)冯自由「苏曼殊之真面目」的「曼殊之父母」节云﹕「曼殊父名贾森,香山县人,在横滨山下町三十二
番英商茶行任买办,性任侠,好施与。甲午中日之战,旅横滨华工多拟归国,而缺于资斧,贾森辄解囊力助,人多
德之。吾国侨日工商无论挈妇居日与否,大都好与日妇同居。此粤语谓之「包日本婆」,其初月给数元为报酬,久
之感情日洽,形同配偶,生子后尤为密切,更无权利条件可言,亦无所谓嫁娶,特横滨唐人街之一种习惯而已。有
使其本籍妻妾与日妇同寓者,亦有以一人而同时纳数日妇者,均能相安无事,绝少勃溪,远非吾国有妻妾之家庭所
能企及。贾森居日既久,自难免俗。曼殊之母,即从此种习惯而与贾森同居者也。母曰亚仙,贾森与其戚属咸以此
称之。亚子谓其母姓河合,似亦语出说部,实无左证。亚仙生曼殊后十一年,而中日战起,贾森乃携曼殊母子还粤
。逾四年,贾森家道中落,遂使母子东渡,依其亲属林氏以居,时曼殊年仅十四,某氏谓曼殊于十三岁前已被剃为
僧,且通欧洲词 学及英语,均不足信。又己亥(一八九九年)曼殊十六岁,在横滨大同学校读书时,教员陈荫农尝
因某事语乙级学生曰:「汝等谁为相子(ainoko)者举手」。于是举手者过半,曼殊亦在其中之一人。日语相子,即
华语混血儿或杂种之谓,旅日华侨咸称华父日母之混血儿曰相子,曼殊固直认不讳。或者不察,妄断曼殊为日再醮
妇之油瓶儿,岂不冤哉﹖」

  (注 7)柳君在「冯自由『苏曼殊之真面目』笺注」里说:「据苏维騄告诉我,曼殊谱名戬,号子谷,小字三郎
。曼殊父贾森,生三子,谱名都是单名。第一子苏焯,号子暄,别号煦亭,长妾河合氏出。第二子苏焜,早殇,正
室黄氏出。第三子苏戬,就是曼殊。戬是谱名,又是乳名,但是后来却不大应用。贾森次妾陈氏称曼殊为『亚戬』
;曼殊的同乡同学张文渭与柳亚子书,则说他的老庶母称曼殊做『阿戬』。广东人喜欢叫人家阿某,又作亚某,阿
与亚应该是一音之转吧。曼殊在大同学校和早稻田大学的名字是苏子谷,但据刘三讲,在成城学校时,已改名为苏
湜了。至三郎之称,维騄也承认的。他说,曼殊是贾森的第三子,他们当时在日本,他的养母河合氏又是日本人,
所以就沿日俗作三郎。这样,三郎确是曼殊的小名或小字,所以他在一九一一年即民国前一年辛亥与柳亚子马君武
书,后署『三郎伏枕上书』。……」

  (注 8) 「苏曼殊传略」刊于开华本「曼殊全集」。此一段转引自黄鸣岐编着之「苏曼殊评传」页七。该书百
新书店三十八年一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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