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北方。背后有尺多厚的岩石抵挡北风,可以听到呼啸,但吹不到背上来。座位下面有一条阴河,禅凳后面两条腿,踩在阴河中间。阴河边,座位后面,草丛茂盛,四季如春。一些时候,阴河明显,闪烁地流动,忽明忽暗,一些时候,不那么明显,冬天的河床一般。
数年来,就那麽坐在潮湿位置,这条阴河上。
青草茂盛,吸天水,拔地气,加上这背面的北风呼啸,人说:应改善。如何改善?除掉青草,以便接受少有的太阳光照,不再淤积天水,力拔地气。如此背后即便难以长时间干燥,但可以不再那么潮湿,对身体的伤害一定可以减轻许多。
似乎有理。说干就干。却是几刀下去,草没砍掉几根,一条龙受惊了。她紧贴岩石上,不肯走。
“你可以走了!”人说。 “为什么?”龙懒懒地反问。 “……”人哑口无言。 “这是我的家。你说拆就拆?”龙睁开一只眼。 “……”人哑口无言。 “你有规划部门的文件否?有拆迁证否?有立项标书否?”龙闭上原来那只眼,睁开另一只眼。 “……”人哑口无言。
“你是谁?”对龙说。 “……”龙闭上那只睁开的眼。两眼都闭上了。 “你可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对龙质问说。 “……”龙闭眼养神。 “你说这是你的家,可有土地证,房屋产权证?还有,你有身份证还是暂住证?活着,务工证、健康证,有无?”继续对龙质问说。 “……”龙继续闭眼养神。
继续砍草。
龙不喜欢这样,有时也受到惊吓,不断地移动地方,变换姿势。 “欺负人!”龙似乎说了一句。
继续砍草。砍完沿着墙角挖一条排水沟。 “欺负人!”似乎是龙,又说了一句。
“你可以不走,但这里不再阴湿,一定会有阳光直射过来。”对龙说。
这不是一场官司,但这一定是一场官司。毕竟那是她的家,她至少在那里居住了四五年,因为本座于此一坐四五年。就那么毁了,她往哪去?
那时候,诗云:皑皑白雪盖青山, 绵绵青山裹禅院。堂中入静谁人是,石头路滑叹遥远。绵绵青山里,她可以住的地方确实很多,但是,她自己又冇决定什么,凭什么你砍草,她就必须搬家!
一定是一场官司了。如同家肯定要被人强拆一般,实在是很难说谁有证谁没有证。如是因,如是果。什么因,怎样果?诗云:白龙挤峡谷,迎面涌过来。才疑火山灰,浓雾起院外。又云:海天一色一单骑,浪卷滔天横断去。几多朝代更迭了,云山冬七着汉服。——心开日光 21:56 2010-7-13 云山 调整字体: 【大号】【中号】【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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